你的葬礼,会邀请谁?|也说分离
葬礼名单
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?你的葬礼,会邀请谁来参加?会不会有这样一份名单,正在你的脑海里生成?而这份名单里的人,你又会如何筛选?
第一次被问起:“如果我死了,你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?”已是在好多年以前。当时我的反应是觉得这问题非常可笑,内心甚至还带着些许抗拒。所以我一直没有给出答案。
这份抗拒来源于,我觉得死亡还很遥远,我们依然很年轻,为何要去考虑死亡。这其中包含着对死亡和分离的抗拒,带着深刻的焦虑。
其实我很深刻地思索过死亡,在阅读中,在沙盘里,在星盘里。每年三四月份关于“死亡”的议题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。是,我总是在生机蓬勃的春天,思考死亡这个议题。
生和死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。从我们诞生之日起,在这一世中我们就坐上了一条无法掉头的大船,船之终点将驶向死亡。
后来又有一位朋友,她告诉我最近在肃清朋友圈,不想有限的时间被不重要的人占据,留在好友列表和朋友圈当中的人,只有一个标准,就是“如果我死了,ta会是我想要邀请来参加葬礼的人。”听起来有点像“断舍离”,只不过这个“断舍离”是关于人际和关系的。
那是一种殊荣,因为能见证你死亡,抱持那份沉重的人,意义重大。
分离焦虑
这四天的工作坊都在讲述分离,因为这一次是这个为期两年的夫妻治疗项目的结束。分离的气氛充斥在整个会场,整整五天。那种氛围并不是凝重的,而是你明明知道在最底层有深层的哀伤在暗流涌动,但表面上大家仍然在谈笑风生,肆意地笑,插科打诨,也有沉默不语,提早就告别会场的。各式各样的方式,在防御离别。
离别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什么?我不知道,也许在现实生活中我也并没有很好地处理每一次离别。可是离别无时无刻不在发生。
咨询的结束,对来访者来说是丧失,要丧失一段治疗关系,也要丧失一个熟悉的客体(除非这个客体已被很好地内化)。
咨询的结束,对咨询师来说也是丧失,就像你看着自己陪伴长大的孩子,如今ta要离开这个咨询室,去探索更大的世界。
在一次和长程的来访者结束个案的时候,督导用“托孤”精准地描绘出我的感受。就是的,有很多的放不下,希望在未能陪伴ta的时刻也能为ta打点好前路。写到这里我大概能理解一些为人父母想要为孩子“铺路”的感受了。但我需要hold住我内心的焦虑,要相信来访者,是有能力去继续走ta该走的路。我想对父母来说也是这样,需要对孩子多一份信任吧。
另有一个原因,想写这篇文章,是因为我非常要好的朋友离开北京了。她是我“不打不相识”的朋友,在欧文亚隆团体成长小组的那两年我们没少互戳,我也没少在团体里被戳到哭。但这也正是我们很深地缔结,毕竟是相互给对方设置路障但又终究一路同行下来的朋友。
她问我过对于分离的看法,对于要好的朋友终将因为各种原因走上不同的道路,会有什么样的感受?对于这类问题,每次我在言语上的回复都是非常理性的,我说没有人会陪谁走到最后,但我很感恩彼此曾经一路同行。这个道理,是第一个邀请我去参加他葬礼的朋友教会给我的。
大概因为这样合理化了,便能隔离掉情感不去感觉分离的伤痛。那是一种怎样的伤痛呢,就是你没法言语化,但是却有一大堆见诸行动的伤痛。在她第一次告诉我她要离开北京之后,我便逢人便说“我要好的朋友要离京了。”我摸不到那深不见底的哀伤,只好通过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诉说,期望别人能将我的情绪言语化,帮我说出我的不舍和难过。那种感觉就像是看见死神牌和宝剑三,浓浓的哀伤和暗色调挥之不去。
但是我在她面前,仍旧只能说出:“每次想到你要离京,我就很悲伤。”这样官方的话语,而她每次都会吐槽我,“反正你就是这样,对关系看得又不重”。我好像也无法反驳,因为在对于分离的言语层面,我真的说不出更多东西。
我想起了《爱乐之城》石头姐和高司令在天文馆前的那场分离,他们郑重地表达了对彼此的爱意,那是一份会一直延续的爱意,哪怕最后他们未曾在一起。但那一个眼神便知,那份尊重和祝福并未因此减少。
今天她带着她的猫,坐飞机走了,她说,不用送了,美好的瞬间转瞬即逝。
后记
这篇文章我从3月22就开始写啊写啊,在晚间喧闹的餐厅占着大圆桌边写边落泪。一两周过去了,也难以画上句号,这也是我应对分离焦虑的模式吧……
每一年的清明,除了纪念先人,还会要送走离开北京的朋友。无论你们在哪里,都送上我深深的祝福,而你们所留下的影响也在我和很多朋友身上,像波文一样回荡。后会有期。:)
晚安。